编者按：经济是肌体，金融是血脉。作为我国开放程度最高、经济活力最强的区域之一，快速发展的粤港澳大湾区尤其需要金融赋能。从账户相通，到跨境理财投资相通，到跨境贷款信贷相通，再到跨境金融合作制度相通，粤港澳大湾区在开放和合作大框架下，正由点及面、串珠成链，持续、高效推进跨境资金融通业务落地及规则创新与国际化对接，基于此，本文聚焦探讨粤港澳如何建成金融相通“高速路”，以实现金融对湾区发展的赋能。（于晓娜）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辛继召、王帆

广东粤港澳大湾区研究院研究员 郭玟君 深圳报道

经济是肌体，金融是血脉。作为我国开放程度最高、经济活力最强的区域之一，快速发展的粤港澳大湾区尤其需要金融赋能。

2020年5月，人民银行等四部门近日发布《关于金融支持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的意见》，推出五个方面、26条措施，进一步推进金融开放创新，深化内地与港澳金融合作。

虽受疫情影响，但大湾区跨境金融多项重要业务有序落地。近期，包括资本和债券市场的渠道不断扩大，“跨境理财通”和债券“南向通”项目正式启动运行。更值得注意的是，在金融科技赋能的背景下，商业银行悄然加快了对大湾区内机构的整合力度。

在业内人士看来，粤港澳跨境金融开放和合作形成了市场互通、机构互设和产品互认等多种模式，接下来推进金融制度型开放将是深化粤港澳大湾区跨境金融合作的下一阶段工作重心。

账户相通：从个人代理见证**到企业跨境结算便利化

“一个国家、两种制度、三个关税区、三种货币”之下的湾区建设，开世界未有之先例。具体来说，深化推进粤港澳大湾区金融基础设施建设的基础之一，是推进大湾区居民个人、企业开立银行账户。

就在几年前，香港居民到内地生活、工作、旅游都免不了在香港预先兑换一定数量的人民币现金。在两地监管部门共同支持下，各类金融机构把握契机，在跨境零售支付上推出各种创新。

自2019年开始，港澳居民通过“代理见证”方式可经由中银香港或工银澳门在本地开立内地Ⅱ类、Ⅲ类个人银行账户。但要开立全功能的Ⅰ类账户，进行投资理财产品交易，则仍需亲身前往内地相关银行分行进行身份认证。此前，央行等在《关于金融支持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的意见》指出，开展港澳居民代理见证开立个人Ⅱ、Ⅲ类银行结算账户试点，优化银行账户**服务。

刚刚上线两个月的“跨境理财通”，也涉及到账户开立流程。香港金管局要求，经核实香港投资者参与北向通的资格后，香港银行应为该投资者开立新账户，指定专门用作北向通的汇款专户。同时，《粤港澳大湾区“跨境理财通”业务试点实施细则》要求，内地合作银行可按现行制度规定为港澳投资者新开立人民币Ⅰ类结算账户。

对于个人银行账户，今年9月，人民银行副行长、国家外汇管理局局长潘功胜表示，按照“远近结合、民生金融优先”的原则，持续推动各项金融创新措施落地。在民生金融方面，***用远程方式，试点为港澳居民开立内地银行结算账户，并逐步扩大机构使用范围和规模；便利港澳居民在内地使用移动电子支付；推出港澳居民跨境电子账单直接缴费、个人征信报告自助查询等惠及民生的业务。这些在民生金融领域的改革开放，大大提升了大湾区民众生活的便利性。

不久前，在第四届粤港澳大湾区金融发展论坛上，香港金融管理局副总裁刘应彬透露，目前正在研究更多的便民措施，其中一项是配合人民银行进行数字人民币在港使用的技术测试，希望将来会为粤港两地的居民提供更多的支付选项。

在助力企业跨境贸易和投融资方面，相关业务也在不断创新。《关于金融支持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的意见》要求，探索建立与粤港澳大湾区发展相适应的账户管理体系。研究建立与粤港澳大湾区发展相适应的本外币合一银行账户体系，促进跨境贸易、投融资结算便利化。

从2021年7月开始，央行在广州市、深圳市等四个城市正式启动本外币合一银行结算账户体系试点。企业只要满足相关条件，即可开立资金性质相同、币种不同的本外币合一账户，同时开通多币种结算服务，实现使用一个账户展示本外币资金，这将大大节约企业开立及管理账户的时间和成本。此外，个人也可以通过一个本外币合一的Ⅰ类银行结算账户，使用管理多币种资金。

以深圳一家投资公司为例，以往因出口收汇结算需要，公司需分别开立港币、欧元、美元等外汇结算账户，资金管理、账务核对等工作量较大。试点后，通过开立本外币合一账户即可满足公司多个外币资金结算的需求，提供给海外***购商都只需要使用同一个账号，非常方便。

投资相通：“跨境理财通”和债券“南向通”正式启动

在市场互联互通方面，港澳投资者投资内地资本和债券市场的渠道不断扩大，“跨境理财通”和债券“南向通”项目今年正式启动运行。

经过两年多的筹备，10月18日下午，粤、港、澳三地金融监管部门公布已完成“跨境理财通”业务试点报备手续的银行清单。10月19日上午，粤港澳大湾区“跨境理财通”首批业务试点正式落地。根据投资主体不同，“跨境理财通”分为“北向通”和“南向通”，业务试点落地的银行覆盖国有银行、股份制银行和外资银行。

根据粤港澳大湾区“跨境理财通”业务试点实施细则，“北向通”投资者可购买内地“R1”至“R3”风险等级的公募证券投资基金，或“一级”至“**”风险等级的固定收益类、权益类公募理财产品，但现金管理类理财产品除外。依据港澳金融监管机构发布的业务细则，“南向通”可投资的产品主要为中低风险的经香港***承认的基金、债券，以及人民币、港元和外币存款等。

跨境理财通业务作为大湾区发展红利，是继QFII、股票通、基金互认及债券通后，又一项拓宽大湾区居民跨市场资产配置的举措。跨境理财通有可能是很多港澳或内地个人投资者进行的首次跨境投资。

根据央行广州分行数据，截至12月15日，南向通净流出8026.08万元，北向通净流入已达14972.14万元。截至10月19日，内地共21家银行报备试点银行，香港合作行有20家，澳门合作行有8家。

业内人士表示，初期北向通**人数和规模大约是南向通的2倍，与预期相同。从数据看，内地与澳门间往来的“跨境理财通”业务笔数，甚至超过内地与香港间往来的业务笔数。这与港澳常住人口体量不成比例。由于内地与香港之间受疫情影响暂无**常“通关”，导致北向通初期只能在存量客户之间开展。

更重要的是，投资相通需求潜力广阔。随着粤港澳大湾区“跨境理财通”持续推进，不少试点金融机构预期未来会有更多投资策略的跨境投资理财产品纳入“跨境理财通”范畴，令大湾区个人跨境投资获得更**展空间。

12月21日，香港特区财政司司长陈茂波表示，跨境理财通让大湾区内的内地和港澳合资格投资者可以投资于区内银行销售的投资理财产品。往后在这方面还要大力推动，把可以出售的产品内容拓宽，也把投资者的资格再拓宽。

几乎同时，另一互联互通——债券通（南向通）于9月24日起正式上线运行。

债券通主要面向机构投资者，在此前债券通（北向通）的基础上，债券通（南向通）主要面向内地机构投资者投资香港及全球债券市场提供便捷通道。从初步试点结果看，参与的投资机构聚焦点心债、港元债，以及投资级以上的中资美元债。此外，在风险规避情绪较重之时，内地地方**债券受到境外投资者的欢迎，境内机构亦希望能通过“南向通”进行投标。

今年10月11日，深圳市**在香港发行50亿元人民币债券，募集资金将用于一般**用途、水治理项目、海绵城市相关项目和清洁交通等。市场反应热烈，共吸引来自8个不同国家和地区的89个账户下单认购，来自欧美和中东地区的投资者占比达6%，超额认购3.48倍。香港金管局于9月27日宣布，即日起将中国各级地方**在离岸市场发行的人民币、美元和欧元债纳入人民币流动资金安排的合资格抵押名单，这将有助于增加这些债券的流动性，吸引更多国际投资人将这类点心债加入投资组合中。

对于金融互联互通，“‘跨境理财通’现在只是开始，期待通过实践不断扩宽和完善**，进一步满足区内居民的投资理财需要。”陈茂波日前透露，粤港两地正在努力跟进香港保险业在大湾区内地城市设立售后服务中心的建议，以及争取早日对经港珠澳大桥进入广东行驶的香港车的保险实施“等效先认”政策。

信贷相通：开放跨境贷款，寻找湾区独角兽

去年5月，人民银行等四部门发布了《关于金融支持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的意见》，其中提出，支持银行开展跨境贷款业务。支持粤港澳大湾区内地银行在宏观审慎框架下，向港澳地区的机构或项目发放跨境贷款。支持港澳银行在内地的分支机构为粤港澳大湾区建设提供贷款服务。

此外，支持粤港澳大湾区内地金融机构按照商业可持续原则，在满足风险管理要求的基础上，规范开展贸易融资资产跨境转让等业务。支持粤港澳三地机构合作设立人民币海外投贷基金，纳入人民币海外基金业务统计，募集内地、港澳地区及海外机构和个人的人民币资金，为我国企业“走出去”开展投资、并购提供投融资服务，助力“一带一路”建设。

广东银保监局数据则显示，截至今年10月末，广东银行业支持大湾区贷款余额19.46万亿元，同比增加11.8%。保险资金方面，到今年9月末，险资投入大湾区的余额突破了1.39万亿，同比增长25%。

企业尤其看好大湾区的发展前景。今年11月初，汇丰发布面向海外企业进行的大湾区商贸环境调查报告显示，超过一半的受访企业预计未来三年大湾区的经济增长将在中国保持领先。

随着大湾区的经济加速融合，在粤港澳三地均有布局的商业银行，开始整合三地信贷业务，以实现对湾区企业的跨境服务。其优势在于，在大湾区内灵活高效安排信贷资金**，随时享受区域内更便宜的融资成本。

另一方面，随着大湾区产业升级提速，传统信贷模式已不能满足企业全部的金融需求。高成长性科创企业的商业模式不同于银行过去服务的传统企业，其对金融服务的需求也在不断演变。新经济企业在改变大湾区资本市场生态的同时，科技创新也在多个金融领域发挥着深远影响。

汇丰银行在粤港两地设立了专注服务科创及医疗等新经济企业的工商金融业务团队，陆续推出了总额超过18亿美元的“大湾区+”科技信贷基金以及医疗信贷基金，为区内处于关键发展期的新经济企业提供融资支持。其中，自2019年6月推出以来，汇丰科技信贷基金已为约50家大湾区的新一代成长型科创企业提供信贷融资支持。

“希望通过为区内处于关键发展期的新经济企业提供融资支持，助力广东的产业升级与经济转型。我们期待与立志成为下一个独角兽的大湾区企业共同成长。若未来能让金融服务更好地与科技创新结合，在大湾区构建‘科技+金融’生态圈，必然会产生令人惊喜的叠加反应。”汇丰广东联席行政总裁兼工商金融董事总经理王立伟表示。

制度相通：绿色金融推动可持续发展

大湾区加快融入新发展格局，需要深化金融改革开放。

“要由点及面、串珠成链，推动粤港澳金融的开放转向更加注重首创性探索，集成性创新，并能率先与国际高标准规则融合对接。”在第四届粤港澳大湾区金融发展论坛上，广东省地方金融监管局副局长童士清称。他表示，对一些新型的金融业态，如果制度尚未健全，粤港澳三地可及时加强沟通协调，共同制定统一的规则，形成“粤港澳大湾区制度方案”，贡献“粤港澳大湾区智慧”。

其中，在粤港澳大湾区建设中占有重要位置的绿色金融，犹如榫卯一般，成为粤港澳制度相通的结合点。随着“碳达峰、碳中和”目标的提出，凭借自身产业升级和金融产业优势，大湾区有望成为全球绿色金融发展的中坚力量。

例如，对于如何解决绿色金融缺少标准的问题，广东省地方金融监管局等部门在《关于贯彻落实金融支持粤港澳大湾区建设意见的实施方案》中表示，加强粤港澳三地在绿色金融标准研究、订立方面的协同与合作，争取在绿色金融产品体系、认证体系、评价体系等方面推出一批粤港澳大湾区统一的绿色金融相关标准。

对于碳排放，上述方案提出充分依托广东的碳****，开展碳排放交易外汇试点和碳金融业务创新，支持符合条件的境外投资者以外汇参与粤港澳大湾区内地碳排放权交易，鼓励境外投资者以人民币参与粤港澳大湾区内地碳排放权交易。

银保监会政策研究局副局长何**也在上述论坛上表示，鼓励粤港澳三地统一绿色金融标准，提升我国在国际绿色转型中的话语权和影响力。

作为中国以至全球的制造业基地，大湾区汇聚了全国八成的供应链企业，300多个各具特色的产业集群。大湾区内供应链产业的可持续发展，不仅是大湾区实现绿色发展的关键，也将带动中国整体的产业升级和低碳转型。

“在中国推动实现双碳目标的大背景下，很多企业都希望能有更多机会支持绿色低碳发展，” 汇丰中国行长兼行政总裁王云峰表示。近年来，中国的绿色金融发展持续提速，监管部门不断完善顶层设计，金融机构也积极创新，金融业在中国实现双碳目标的进程中正发挥着越来越大的作用。该行去年在内地市场推出“碳减排激励**”，为企业客户节能减排项目的固定资产贷款提供财务激励。

气候债券倡议组织发布的《粤港澳大湾区绿色基础设施投资机遇报告》认为，“十四五”规划中广东省重大基础设施项目总投资预计将达到5万亿元，其中绿色基础设施投资不低于1.9万亿元，包括轨道交通、风力发电、现代水利、生态文明建设和新型基础设施建设。同时，香港、澳门基础设施建设规划在积极推进，粤港澳大湾区为关注境内绿色资产的国际投资者提供了巨大的机遇。

在专业人士看来，港澳独特的国际地位结合大湾区发达的金融体系，为绿色金融发展创造了基础和条件。金融业已是大湾区产业发展的重要“推进器”。大湾区内地城市可通过绿色金融，引进港澳的大量低成本资金；港澳机构和资金也可在内地空间巨大的经济低碳发展中发挥重要作用，在国际金融竞争中维护和巩固自己的独特地位。

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院长、中国金融学会绿色金融专业委员会副秘书长王遥对媒体表示，粤港澳大湾区可以通过监管部门的协同、绿色金融标准的统一，将粤港澳绿色金融合作与发展推向更深层次。其次是产品和服务的创新，特别是围绕本地产业结构转型升级进行产品和服务的优化升级。其实，对于创新的绿色债券、绿色保险、绿色基金、绿色信托、绿色融资租赁等，粤港澳大湾区都是一个非常好的“试验场”，因为这里的产业基础非常好，为金融产品和服务的创新提供了抓手。（广东粤港澳大湾区研究院助理研究员 岑金露 对本文亦有贡献）